同床共枕

    “我睡了。”

    察觉到黑暗会更加凸显在他背后人的存在后,艾斯兰睁开了在早些时候便和诺威道晚安的双眼。

    好冷……

    他们背对着彼此,各自向两边侧卧,之间的距离也在被窝中间形成了漏风带。艾斯兰动作尽量轻柔地将被子往自己这边拉,试图盖住自己着凉的后背,可没过一会,那边又大方地将其拉扯回去了。

    艾斯兰这会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看着床头柜上放置的竹篮——那是帕芬的鸟窝——或许会有一道戏谑的目光与自己交汇,想到这里,艾斯兰便闭紧了眼,暗自催促自己快点入眠。


    热气向上升腾进入灯光,让那照耀厅室内的橘黄色室内灯充满暖意。灯下诺威安静地用着餐,让坐他对面的艾斯兰产生了虚幻感,可自己也不忍打破这难得的安宁。于是他也低头细细品味自己这回超常发挥烹饪的鱼汤了。

    能跳脱出时间的限制的艾斯兰能够真切体会到阅历丰富的益处,最直接地表现就是能在各种状况下保持冷静。虽然这回他险些因诺威的话被口水呛到,但在往后他也会逐渐明白关于诺威“事出异常必有妖”的道理,屡试不爽。

    “艾斯,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啊呃……!”艾斯兰有些艰难地咽下喉中的暖流,已经完全没了品味鲜美鱼汤的兴致。“什么?”

    “虽然我们是兄弟,可那也是在最近才确定下来的事,可以说我们并没有作为兄弟的经验,也不知道‘兄弟’该如何相处。”诺威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等待着艾斯兰的反应。

    “那也没必要一起睡吧……?而且同床共枕真的能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诺威听到这话便思索起来,艾斯兰只看见他深如海洋的眸子忽明忽暗,过了一会边耸肩边回复道:“那就当我之前那些话没说。”

    真是的,你是不是对“兄弟”有些执着了?虽然我明白老哥你是出于好心……我可不太想和男人一起睡一张床。

    在结束这段插曲后,艾斯兰起身收拾自己的餐具,绕过餐桌走到厨台的位置,将它们放进洗碗池中,再伸手从上方接过诺威的餐具开始清洗,期间他和诺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到艾斯兰将所有餐具清洗完并放进置物架里,在半空抖擞手上的水时,他突然愣在了原地。诺威见他面色逐渐凝重,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艾斯,你怎么了?”

    艾斯兰转过脸来朝他焦急地指示道:“诺尔!你快去后院看看我早些时候拿去晒的客房床单!”

    诺威闻言便赶紧往后门的方向去了,打开门时,湿润的泥土味便扑鼻而来。诺威踩着休整过的草坪,朝着左手边的方向走去十几步,来到随风微微摇摆的茶色床单面前。诺威伸手上去一摸,坏了。

    “这下该怎么办……”艾斯兰听过诺威的报告后,愁眉不展地那床湿透的床单,开始为诺威今晚的睡处犯难。 

    诺威倒是显得漫不经心:“没事,我可以睡沙发。”

    “不行,这样不好。”

    “那艾斯你愿意同我分享你的卧室吗?”

    这原本也是诺威的一句玩笑,却没料到艾斯兰会是这样的反应——他食指缠上自己右边的鬓发——开始认真地再做考虑,随着被他卷得更内卷的鬓发被放下,艾斯兰给出了回复。

    “那今晚就先这样过吧,等明早再想办法处理这床单。”

    于是这回就成了诺威哑口无言。

    在无声的夜晚,艾斯兰灵敏地察觉到了那声若有似无的呼唤,但不能确定自己的意识时刻保持着清醒,就这样带着困惑含糊地回应了声“嗯”。

    犹如将石子抛入大海。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艾斯兰都没有读懂过诺威。在相处中随着时间推移是能够增进了解,那就好比你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扩大自己的知识面,知道海洋中蕴含了如何丰富的内容,自身却无法潜入其中。因此便无法深入地思考有关他的事,比如说为什么诺威曾经会与他走近,为什么诺威会那么执着地要证实他们之间的联系,为什么诺威会如此期望他们成为兄弟。

    艾斯兰这次也对这片他无法潜入,无法解读的海洋感到了无助。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很可能一生也不会理解诺威在想什么吧。

    “诺尔。”

    “我没睡着,诺尔。”

    “诺尔,你还醒着吗?”

    可如果他不寻找答案的话,这个大于百分之五十且小于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将会无限接近于百分百。

    至少……在面对我时,他不会刻意不搭理。

    “嗯。”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被刻意压弱的声音正有力地敲打着艾斯兰的鼓膜。

    也有可能是这样。他腹诽道。

    “不算吧,我怎么没睡着。”他向上瞟了眼竹篮,补充道:“帕芬应该是睡熟了。”

    “那别吵醒他了。”

    “他睡熟时挺不容易被吵醒的,应该不会吧。”艾斯兰这句声音降得太低,变成了小声的嘀咕。

    “艾斯,你不问我理由吗?”

    “……你怎么睡不着?”

    “我过去习惯抱着卢卡斯睡了,现在就很不习惯它不在手边。”

    “卢卡斯是……?”

    “我的兔形毛绒玩偶,粉色的。”

    我不能笑,帕芬还在睡,而且这不礼貌……

    “你在笑吗艾斯?我感觉床在抖。”

    “抱噗……歉。”

    “……你小点声,别把帕芬吵醒了。”

    此时艾斯兰对“痛苦”的含义有了更加丰富的体会。过了一会,他好不容易抑制住了发笑的冲动。之后便翻身仰躺着,头转向诺威那边笑道:“真抱歉。呃,你是真的不抱点什么就睡不着吗?”

    诺威将脸埋入被子,闷闷地“嗯”了声。

    “那你觉得……我能代替卢卡斯一晚上吗?”

    诺威总是拿捏不准自己同艾斯兰之间的距离,平日他愿意跟你谈话,节假日也会和你同游,却仍死死坚守住独自生存的界限。若有冒犯,便会将人拒之千里之外。这就让诺威难以预料艾斯兰的行为,他总是让自己感到出乎意料。

    就像是极光。

    捉摸不定,难以预测。以自然之姿色直接地展现在人面前,常将人震撼到忘形。每每发生此类情况,诺威就能深切地体会到艾斯兰与自己的不同。

    像是芬曾经说过的那样,我们北欧除了那个爽朗过头的乐天派,剩下的都是些不能直率地表达自己的人。

    但冰本质上又和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本性似乎就是如此,却……

    床好像还是有点发颤啊。

    回去后我去看看有什么比较稳固的床吧。

    诺威也平躺下,脸转向右面。

    他听见自己对极光回答道。

    艾斯兰闻言一愣,随即便笑骂道:“想什么啊你。这也仅此一晚而已。”

    兄弟俩调整姿势,向彼此靠近,将被窝中间的漏风带用体温填补,相拥而眠。

后记
看朋友说“想要看单纯抱着冰冰睡觉的挪哥!”便试着拿自己理解的鲸兄弟写了。结果最初既写得gay里gay气又让自己尴尬,朋友看着既想吐槽也不爽。
(朋友:明明就是要搞起来的描写,结果却告诉我他们洗洗睡了!你干嘛呢?)
为了把我理想的鲸兄弟相处给表现得再明白一点,就改成了这样。往后再尝试写冰冰的故事时,得学习到能把这些情感和行为处理地再精妙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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